□童卉欣
午间的公汽上,挤满15到18岁的高中生。初冬天气,一色的牛仔裤,薄外套,花的卡通的手套,活泼喜人。
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紧靠在我旁边,手拉着吊环,你一句我一句地讲话。
“他太不是那回事了,我可是他第一个女朋友啊!”女孩好像忿忿地说着她的前男友移情别恋。
“你们是初一谈的?”男孩问。
“初二,初二谈的。”
“拜托,初二那么遥远的事了……”男孩。
我莞尔失笑———高一或者高二、高三的男孩女孩讲着初二的遥远“往事”!人是这样的,不懂遥远的时候说遥远,不懂爱情的时候谈爱情,仿佛那是一生一世,一诺千金,还要,为赋爱情强说愁。
真的万水千山走过了,再大的喜与悲都不会有如今天这般夸张的表达,只会在心底轻轻叹息。那时候,才要警惕,沧桑已经攻占心的城池,青春正在蹑手蹑脚地开溜。
也有人,沧桑之后,顿悟了真情,这样的人,永远不老。人到中年的曹雪芹和汤显祖,受挫折困顿,经百种磨砺,笔下写得最好的不是黑暗现实,倒是少男少女的怀春恋情,细腻缠绵,百年之后读来,依旧动人心魄。他们,有过置身其中的亲历体味,又有跳出来看的洒脱距离,更兼具纯洁的眼睛和心灵,所谓好文章,果然本天成,妙人偶得之。
因为有这样的不老灵魂和锦绣文章,青春一直流传人间,不肯离场。
(羊城晚报) |